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宮墻玫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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宮墻玫瑰

雨,淅淅瀝瀝,已經下了近三日,‘玉福宮’門前火紅的玫瑰,在風雨水中淩亂飄搖,早已不覆往日的嬌艷。

皇宮的夜晚,本該肅然寂靜,漫天的飛雨掠過,卻好似一曲悲愴淒涼的挽歌,響徹四周。

卿卿怔怔的站在雨中,望著滿院子的零落,心仿佛也象周圍的空氣一樣,越來越冷。

一個月過去了,她並沒有死!而且,臉上,身上的傷也奇跡般的愈合結疤,身體一天好似一天。今日,她終於能夠下床了。還曾記得一年前她為了哄賀蘭越開心,來這座院子裏偷花,當時她還不知道這裏竟是先朝章懷太子生前的住處,只記得她連嚇帶急的,著實費了一番功夫,好不容易才踩到了一把玫瑰花,可是,如今卻已物是人非,賀蘭越已經不需要她在哄了,因為他已經不在要她了!

雨勢漸急漸大,滿地花落殘香,卻不知緣來緣盡原是空!

“卿兒......”

身後傳來一陣輕喚,卿卿頭頂上方驀地多出一把雨傘,她微微一楞,隨即清醒過來,卻沒有馬上回頭,因為,在經歷了這許多的挫折,磨難之後,她越發不知該如何面對,眼前這個一直在為她擋風遮雨的人,更不知該如何做,才能償還他今生為她所做的一切。

那日在賀蘭越府中,卿卿等了很久都不曾見到賀蘭越,連同玉素也像憑空消失了般不見蹤影,她身不能動,口不能言,心中忐忑不安,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,是玉素被雲姬發現了?還是賀蘭越知道後並不肯相信她?

她不知道在那間陰暗,潮濕的小屋子裏等了多久,沒有人給她送藥,更沒有人給她送吃的,那裏就像是一個被世間遺忘的角落般無人問津。

絕望和無助,如同千萬只螞蟻一樣爬滿了全身,身上好痛,心裏更痛,她感到空氣越來越稀薄,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,就在這時,柳輕梅奇跡般的出現了,他好似從天而降的天神,一劍劈開小屋的房門,將她從那個可怕的地方救了出去。

那晚,他好可怕,沒了往日謫仙般的神采,整個人好似來自地獄的修羅。周圍殺聲陣陣,火光沖天,那位賀蘭老王爺的怒罵聲,躺在地上的傷兵們,發出的嘶聲力竭的哭叫聲,讓人聽了不寒而栗,可是,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們,他渾身上下好似被怒火點燃了一般,彭蕩著層層的殺氣,難掩一身的血腥味道。

他到底殺了多少人?身上的衣服竟是濕漉漉的......

她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,而他也自始至終沒有講過一句話,連同她的名字,他都不曾叫過,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,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抱著她的那雙手臂,一直都在不住的顫抖......

“身子剛好些,莫要再凍病了。”柳輕梅默默的把手中披風蓋在卿卿身上,繞到她身前把披風領口處的絲帶系了個蝴蝶結,隨後伸出手指擡起卿卿的下巴,漆黑如墨般的眼瞳凝視著她,眸中隱藏不住的溫柔,憐愛。

卿卿慢慢擡起雙眼,自從他把自己從賀蘭越府中救出來以後,她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的望著他,他整個人瘦了好多,一張俊美如斯的臉棱角分明,面色越發的蒼白,許是在雨中站了很久,一身素白的長袍被雨水浸得濕透,黑發貼在額前,睫毛上一層細密的水珠。

“輕梅哥哥不是有傘嗎,為何還被雨淋濕了?”卿卿的聲音雖已恢覆,卻依舊沙啞,這會兒在雨中站久了,因為太冷帶了些顫抖。

“卿兒站在雨中那麽久,不也沒有打傘嗎?”溫柔的語氣好似在耳邊輕語,柳輕梅臉上的笑一閃即過,他把手中的雨傘放到卿卿手上,隨後,一雙修長的大手包住卿卿的小手,放到唇邊哈著熱氣,搓揉著。

手上傳來溫熱的感覺,手指不由自主的縮起來,指尖竟有些輕顫,她想把手抽回來,卻被他握的更緊了,她擡起頭望著他,他那雙好看的眼睛裏面,全是她那張爬滿了傷疤的小臉,卿卿苦笑了一聲,眼中的迷離漸漸散去,她現在這副樣子,連她自己看著都覺得討厭!

“輕梅哥哥,我們回去吧!”

“卿兒,輕梅哥哥會把你身上的傷治好,卿兒很快就會變回從前美美的樣子了,輕梅哥哥保證,我保證.....”柳輕梅攬過卿卿,緊緊的抱住她。他怎會不知她心中所想,女為悅己者容,她現在一定好害怕自己的樣子。

“不要在為我做任何事情了,求你,我回報不起,回報不起......”聽他越是這麽安慰自己,卿卿的心裏卻越是煩躁,她用力的推開柳輕梅,抽泣著,一雙滿是血絲的大眼睛裏面全是絕望。

“不,我不要你的回報,我只要你能夠幸福,別人能給你的,我一樣能夠給你,卿兒,不要在叫我哥哥,我不是你哥哥,我是你的夫君......”柳輕梅蒼白著臉走到卿卿面前,雙手扶住她的肩膀,無法抑制的後怕讓他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,那天他只要在晚到一刻,他便再也見不到她了。

如今她終於又回到他身邊,他再也不允許她逃走,賀蘭越能給她的,他一樣能夠給她。

“輕梅哥哥,我知道你想安慰我,可是,我現在這幅樣子,真的不值得......”

如今他為她所做的已經夠多了,不能再因為她耽誤了本該屬於他的幸福,況且,直到現在,她不得不承認,在她心裏喜歡的依舊是賀蘭越,即使他那樣對她,那樣的不信任她,可是,她還是忘不了他,否則,她也不會鬼使神差的走到這裏來。

“卿兒,你聽我說,我不是有意要瞞你,原本我想不管你愛的是誰,只要你快樂就好,我可以把這份愛永遠埋在心底,可是,現在你並不快樂。卿兒,嫁給輕梅哥哥吧!任何人都不會像我這般愛你。”柳輕梅表情僵硬的望著卿卿,雙手用力的拉著她,生怕她下一秒就會跑掉。

“不,不可能,你一定是騙我的,你一直都把我當成妹妹,我也一直把你當成哥哥,對,你騙我,你肯定是騙我的......”卿卿語無倫次的在柳輕梅懷中掙紮著,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,她怕他看了之後會看到那裏面滿滿的愛意,幾乎要將她溺斃了般。

她不能嫁給他,她心裏喜歡的賀蘭越,即便那份感情中包含了很多別樣的情愫,她卻已經不能在沒有他了。

“其實,我們兩人的婚事,是陸丞相和夫人生前訂下的,先皇禦賜的那塊龍紋玉佩便是我們的定情信物。”柳輕梅的聲音很輕,好怕會嚇到卿卿,最後那幾個字的尾音幾乎隨風而逝。

卿卿的小嘴巴半張著,震驚的望著柳輕梅,良久,才遲疑的開口:“你,說什麽?我沒聽清楚,你能再說一遍嗎?”

龍紋玉佩,說的是那塊要了她全家性命的龍紋玉佩嗎?

“卿兒,我可以證明,輕梅說的話句句屬實,你們本該就是一對。”

突然,陰冷的空氣中響起一陣圓潤的聲音,一個身穿華麗宮服的女官手中拿著一把綾羅制成的玉骨傘,從‘玉福宮’的大門外走了進來。細密的銀色雨滴打在她那把精致的玉傘上,‘劈啪’作響,襯得她整個人端莊秀美,清麗脫俗,三,四十歲的模樣,卻是黑發如雲,肌膚勝雪,幾分風雅,幾分高貴,她渾身上下縈繞著一種奇特的韻致......

“上官夫人怎在此處?”看到來人,柳輕梅不著痕跡的將卿卿護在身後,定定的看著她,冷冷說道。

她就是鼎鼎大名的上官婉兒?卿卿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,腦海中快速消化著眼前這一切,她站在柳輕梅身後,偷偷的從他背後伸出小腦袋,驚訝的註視著不遠處這位傳說中的大唐女官。

“連著下了幾日的雨,這院子裏的玫瑰怕是都要毀了......!”上官婉兒走進院裏,半蹲下身子,默默的望著眼前花瓣雕零的玫瑰,伸出一只白皙的玉手捧起地上的花瓣,神情溫柔的不像是在看花,更像是在看久違了的戀人。

“花已經毀了你才來,不覺得晚了嗎?”柳輕梅漠然的看著她,輕斥道。

“毀與不毀只在世人的眼光,只要根基還在,終有一天,它還會綻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。”上官婉兒似並不在意柳輕梅的態度,她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到他身前,套出懷中的絲帕,一邊為他擦掉臉上的雨水,一邊輕聲說道。

“卿兒你先自己回桃花屋去,我一會兒就回去。”柳輕梅揚起手一把揮開上官婉兒,好像她是瘟疫一樣厭惡的瞪著她,隨後,他微微轉過頭對著卿卿柔聲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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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輕梅,如今卿卿既然已經被你救下,就該先將她臉上的傷治好,她現在這幅模樣,怎能在中秋之日去見皇上?”

“呵,她的模樣如何與任何人毫無半點關系,我也從未想過要讓她去見皇上。”

“輕梅,想必你也知道,皇上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,我們若不及早起事,屆時定要便宜了別人,那我們這些年來的計劃就要付之東流,輕梅,我知道你喜歡卿卿,等你登上了皇位之後,她便是你名正言順的皇後,難道你還怕她跑了不成!況且,她是天生的皇後命,若不是為此,當年陸丞相一家也不會被皇上滅門,你只有先求皇上將她名正言順的指給你,你才能有機會登上皇位。”上官婉兒將手中的雨傘往他那邊挪了挪,近似苦口婆心的勸說道。

“不要讓我再聽到陸家滅門是因為卿兒的話,她沒有任何錯,錯的是你們這些迂腐的人,相信什麽命定皇後的謠傳,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事情是絕對的,更沒有上天命定之事。屬於我的位置我自己去爭取,不需要卿兒再冒任何危險,希望你以後不要在打她的主意,否則,我定不會善罷甘休。”柳輕梅冷冷開口,拂袖欲走。

“你給我站住,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,你還在用你的心血餵那些‘冰心果’給卿卿吃,輕梅,你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,身體發膚受之父母,怎能隨意毀傷,如此下去怕是她活了,你卻要死了。”上官婉兒氣的臉色鐵青,聲嘶力竭的怒吼道。

“哼,現在活與死對於我來說有區別嗎?我這條命是當年夫人出賣了父親換回來的,這個枷鎖我背負了十八年,你覺得我這樣活著會像你一樣,心安理得嗎?”柳輕梅定住腳步,銳利無情的盯著上官婉兒,好似在看陌生人。

“在這個世上我只有父親,沒有母親,而我的父親他已經死了,是被我的母親和我的祖母聯手害死的。可是,即便如此,我的母親也從未給過我母愛,而是從小便把我送到了別人的府中做了家奴,先是陸丞相,現在又是賀蘭老王爺,他們的一舉一動我都要按時的匯報給她,而她卻從未把我當成她的兒子,我只是她的眼線,只是她想爭奪皇權的一個卑賤的工具,我說的這些沒錯吧,上官夫人?”

柳輕梅一字一句的冰冷話語,如同尖刀一樣紮在上官婉兒身上,她絕望的望著柳輕梅,心痛的幾乎麻木。

“輕梅,你怎麽能用這種口氣對娘親講話?”

是她錯了嗎?可是,她又有什麽辦法,難道要讓皇上連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斬草除根

他為何就是不明白,他們母子二人忍辱負重了這麽多年,眼看就要成功了,為何要因為一個陸卿卿,毀掉她謀劃了這麽多年的計劃?更不惜與賀蘭老王爺反目成仇?

“我已經說過了,我沒有娘親,沒有娘親......”

冰冷,陰森的雨夜‘玉福宮’大殿門前,這兩人還在不停的爭吵,可是,他們誰也沒有發現,離他們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身影,已經脫力般的癱倒在了滿是泥漿的宮墻腳下......

俺回來了,同志們都還在嗎~~大家踴躍發言哈~喜歡小柳還是賀蘭妖孽呢~~~

俺在想要不要先把妖孽放出來呢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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